“老弟，你那条街上还剩下多少人？”
穿着显得有些破旧大衣的男人晃荡着杯子里仅剩的一些便宜的劣质酒，一边问道。
“早就不剩多少人了，子爵和男爵一家在一个多月以前就拖家带口逃走了，剩下有点存款的也逃到乡下去了...话说老兄你身上穿的那件大衣是哪儿来的？”
男人自满地掸了掸大衣上的尘土，“今早我从隔壁街上一个流浪汉身上扒下来的，看那小子似乎也活不了多久了，留着这件衣服也是浪费。”
坐在对面的瘦小男人有些畏惧地挪开凳子想要向后退去，“喂喂！那家伙不会是染了病的吧？”
“别说蠢话了，怎么可能？外边染了病的基本都死得差不多了，还活着的...”他压低了声音，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看四周，往前凑了些许，“还活着的，也应该被那群人清理干净了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
“没什么好害怕的，我可是抹了不少熏香的。”
听到熏香，瘦小男人不禁两眼放光，“那种玩意儿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穿着大衣的男人得意地笑了笑，“前几天从一个从穿着绣蔷薇徽记衣服的女人那偷来的，怎么，你想要吗？”
瘦小的男人使劲点着他孱弱地有些可笑的脑袋，边从上衣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当然，当然想要。”
“别摸了，我要你那几个破钱有什么用，那几个先令在伦敦现在还能买得到什么？光买个粗面包就不剩了。”
“那你想怎么办？”
大衣男人一口气喝干了最后的劣酒，劣等酒精特有的灼烧感刺激着他的喉咙，“淦，这该死的杜松子酒真是不给劲，现在想想我已经有多久没喝到过那群法国佬酿的白兰地了？”
“喂！老兄，你不会是要我在这种时候帮你去搞白兰地吧？自从国王禁运那玩意儿后平时想喝都得费不少劲，更别说现在了！”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我...”
瘦小的男子刚想张开嘴说些什么却被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了。
二人所在的酒这是伦敦城里为数不多的还在营业的酒馆之一，虽然招牌上写着酒馆名字叫“西班牙人”，但实际上却是一家地道的英式酒馆。整个酒馆里除了他们俩之外就只剩下正打着瞌睡的酒保了。
在这个时间段会来这里喝酒的除了像他们一样没钱出逃却没有染病的幸存者之外，就只有先前提到的“那群人”了。
两人同时警惕地向门口望去，走进酒馆的是一个高瘦的青年，四处张望的他身上穿着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的衣服，不知为何他给人带来一种神秘的氛围。
兴许是视线对上了，青年径直向两人走来，他奇怪的鞋子在木质的地板上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好意思，稍微打扰一下，我有些事情想打听。”
听口音并不像是伦敦当地人，两人不禁提高了警惕，在这个时节还敢来伦敦城的外人不是疯子就是领有所图了。
胆大的大衣男人四下瞥了瞥，率先开了口，“你不是卡尔文教的人吧？”
奇怪的青年愣了半晌，有些摸不着头脑似的喃喃自语道，“卡尔文教？那是什么？是什么教派吗？可为什么刚见面就会先确认陌生人的信仰啊？在这种地方说自己是无神论者会不会有麻烦？”
他稍微纠结了会儿，才回答道，“额...很遗憾，我并不是加尔文教的，不过我也不是无神论者哦，要说我信仰的教派的话...嗯...飞天意面教或者地球猫猫教之类的？”
“飞天...什么？”大衣男人一瞬间有些傻眼，但他还是迅速切入了自己的目的，“总之你不是那群人的同伴是吧，那就好办了，想要知道些什么的话还是要付出点代价吧？”
“喂！”瘦小的男人出声道，“我说这个人不论怎么看都很奇怪吧，别在这种时候惹些什么麻烦啊！”
“闭嘴！”大衣男反驳道，“你也不想过会儿再去啃那些难以下咽的粗面包吧！那种东西我可受够了！”
他再次转向奇怪的青年，“我说你可以接受吧。”
站着的奇怪青年有些困扰似的挠了挠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灰色的小型储物袋，“情报要买什么的我倒是能接受，但我现在钱包里只有人民币可以吗？”
“哈？”面对着掏出粉红色不明所以纸张的奇怪人士，穿着大衣的男人有些愠怒地站起身来，“喂！你小子是在耍我吗？给我好好拿英镑出来啊！”
“咦？英镑？你说英镑吗？英语加英镑那这里是？”青年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般的表情，但在旁人看来他的行为言语依旧难以理解。
过了良久他才回答道，“那个...不好意思，我没有随身带外币的习惯，汇率我现在也记不清了，要不暂时就先以一比十的比率算，之后再麻烦两位自己去银行兑换可以吗？”
“混蛋，看来你这家伙是想吃点苦头。”大衣男边说边捋起袖子。
“咦？等等！是低了吗？那要不十一比一，十二比一也行啊。”
大衣男看起来似乎是完全没有理会青年的打算，挪开桌椅传来刺耳的摩擦声吵醒了正在酣睡的酒保，他有些畏缩地躲在柜台后。
“等一下！”
在危局似乎无可避免的时刻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三人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看去。
不远处站着一位金发的少女，她漂亮的翡翠色眼眸直直盯着跟前的青年。
她快步走上前来，用几乎要把练贴在青年身上的气势上下打量着他才终于好像确定了什么，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三位了，这位先生，您应该是想知道些什么吧，我可以告诉你哦。”
如同微风中鸣响的玻璃钟一样的声音令三人不禁愣在原地，但少女的话语中令人感觉到一股不容动摇的意志。
“额...人民币也没关系吗？”青年开口问道。
“虽然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但姑且我这边是免费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我明白了。”
允诺的青年和少女一起迈出酒馆，只剩下两个仍然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的男人。
“老哥，我说，我们不追过去吗？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大衣男人再次仰起脖子把附着在杯壁上的酒滴送进嘴里，“我也不知道，总感觉那个女人好像...并不好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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